本文來自格隆匯專欄：半導體行業觀察

據CNBC報道，美國總統拜登正式簽署了一項總支出為2800億美元的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在這個法案中，涉及半導體的部分備受關注，這就是大家平時説的“芯片法案”——向半導體產業投資527億美元。

“Today is a day for builders. Today America is delivering”，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外的簽字儀式上鄙視。“The future is going to be made in America”，拜登接着説，他進一步指出，這項措施是對美國本身的千載難逢的投資。

在這次簽約儀式上，有數百人加入了他的行列，其中包括來自兩黨的科技高管、工會主席和政治領導人。從路透社的報道我們可以看到，參加該法案簽約儀式的半導體高管包括美光、英特爾和AMD的首席執行官。

白宮在相關文件中表示，法案簽訂當日，美光宣佈，將投資400 億美元用於存儲芯片製造，這對計算機和電子設備至關重要，這將在建築和製造領域創造多達 40,000 個新工作崗位。僅這項投資就將使美國存儲芯片生產的市場份額在未來十年從不到 2% 提高到 10%。

與此同時，高通和格芯也宣佈了一項新的合作伙伴關係，其中包括 42 億美元用於在格羅方德紐約北部工廠的擴建中製造芯片。全球領先的無晶圓半導體公司高通宣佈，計劃在未來五年內將在美國造的芯片產量提高 50%。

法案支持者認為，美國需要這筆資金來提高美國的技術優勢並重振落後了的芯片產業。

“芯片法案”規定了什麼？

根據《2022年芯片和科技法案》條款，具體而言，法案要求成立四支基金：

“美國芯片基金”共500億美元，其中390億美元用於鼓勵芯片生產，110億美元用於補貼芯片研發；

“美國芯片國防基金”共20億美元，補貼國家安全相關的關鍵芯片的生產，2022至2026年由美國國防部分期派發；

“美國芯片國際科技安全和創新基金”共5億美元，用以支持建立安全可靠的半導體供應鏈；

“美國芯片勞動力和教育基金”共2億美元，用以培育半導體行業人才。

上述四支基金中，重頭戲是美國芯片基金，獨佔近95%的份額，重中之重則是390億美元針對芯片生產的補貼，這筆錢將在今年撥付190億美元，未來四年再每年撥付50億美元。而用以支持研發的110億美元也將在2022財年總補貼額50億美元，未來四年分別為20億、13億、11億和16億美元。

該法案還規定了一系列優惠政策，比如為投資半導體制造創造25%的税收抵免等。

此外，該法案最受矚目的條款之一是，禁止獲得聯邦資金的公司在中國大幅增產先進製程芯片，期限為10年，違反禁令或未能修正違規狀況的公司，可能需要全額退還聯邦補助款。換言之，拿了美國政府補貼的資金，就不能在中國投資半導體產業。

關於這部分，法案的描述如下：

為了確保製造業激勵措施提升美國的技術領先地位和供應鏈安全，該法案將要求聯邦財政援助的接受者加入一項協議，禁止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或其他相關國家對半導體制造業進行某些重大擴張。

這些限制將適用於任何新設施，除非該設施主要為該國市場生產“legacy semiconductors”，但不適用於製造傳統半導體的現有設施。這些限制將在獲得財政援助後的十年內適用，以確保半導體制造商將下一個投資週期集中在美國和夥伴國家。商務部長將被要求與國防部長和國家情報總監協商，考慮更新有關國家禁止製造的技術門檻，考慮到與出口管制和技術進步保持一致。商務部長與國防部長和國家情報總監協商後，將定義內存和封裝的受限工藝能力閾值（thresholds），以及哪些半導體對國家安全至關重要。

法案同時指出，通過芯片法案獲得聯邦財政援助的公司也將被要求將在相關國家的計劃交易通知 DOC，並須與部長達成一致。如果 DOC 確定計劃中的交易會違反協議，公司將有機會糾正潛在的違規行為；否則，DOC 可以收回提供的全部聯邦財政援助。該條款授權 DOC 要求提供任何必要的記錄，以審查對協議的遵守情況，同時確保這些記錄保持機密。

白宮對“芯片和科學法案”的説明

在法案發布當日，白宮發佈了一個簡報。按照他們在簡報中的説法，這個法案的通過目的一方面是將降低成本、創造就業機會、加強供應鏈；另一方面，與中國競爭是這個法案的另一個重要組成。

簡報表示，在拜登上任的第一年，拜登-哈里斯政府實施了一項產業戰略，以振興國內製造業、創造高薪美國就業機會、加強美國供應鏈並加速未來產業的發展。這些政策刺激了製造業的歷史性復甦。通過這些策略，美國自 2021 年以來增加了 642,000 個製造業工作崗位。很多公司再次在美國投資，並將高薪製造業工作崗位帶回國內，而新建造的設施比去年增加了 116%。

而在今年，拜登簽訂了“芯片和科學法案”，該法案將在上述進展的基礎上進行歷史性投資，使美國工人、社區和企業能夠在 21 世紀的競賽中獲勝。它將加強美國的製造業、供應鏈和國家安全，並投資於研發、科學技術和未來的勞動力，以保持美國在未來產業的領導地位，根據描述，法案中囊括的技術包括納米技術、清潔能源、量子技術計算和人工智能。

白宮表示，“CHIPs and Science Act”做出了明智的投資，使美國人能夠參與競爭並贏得未來。

白宮進一步指出，在 2022年芯片和科學法案通過的推動下。僅在本週，美國半導體公司（上面談到的美光、高通和格芯）就宣佈對美國半導體制造業進行近 500 億美元的額外投資，這使得拜登上任以來的總商業投資達到近 1500 億美元。

在白宮看來，《芯片和科學法案》將促進美國半導體的研究、開發和生產，確保美國在構成從汽車、家用電器到國防系統等一切事物基礎的技術方面處於領先地位。白宮在聲明中説，美國發明瞭半導體，但今天卻僅生產了大約 10% 的半導體——且沒有最先進的芯片。但相反，美國依賴東亞生產全球 75% 的產品。因此白宮樂見《芯片和科學法案》將在美國範圍內釋放數千億美元的私營部門半導體投資，包括對國防和關鍵部門至關重要的生產。

聲明同時談到，這個已經被簽署為法律的法案還將確保美國保持和提升其科技優勢。在 1960 年代中期，在登月競賽的高峯期，聯邦政府將 GDP 的 2% 用於研發。到 2020 年，這一數字已降至不到 1%。過去 40 年的經濟增長和繁榮集中在沿海的幾個地區，留下了太多的社區。CHIPS 和科學法案將確保未來在全美國製造，併為那些在歷史上被排除在外的人開啟科學和技術領域的機會。

在白宮發佈的聲明中重申，拜登-哈里斯政府已經採取行動，確保迅速、負責任地部署“CHIPS and Science Act”的資金：

一、高技術製造業的協調許可；

今天，政府宣佈成立一個針對高科技製造業的許可和許可相關項目交付問題的特定部門跨部門專家工作組，這與5 月宣佈的總統許可行動計劃一致. 這個工作組將橫跨在環境質量委員會、環境保護署和商務部之之上。它將有助於確保聯邦機構、私營部門以及州和地方政府之間的協作和協調，以促進對所有聯邦資助項目的及時有效的審查。該工作組還將充當有關許可和其他項目交付問題的最佳實踐的交流中心，以支持該法案資助的項目的實施。

二、總統科技顧問委員會 (PCAST) 發佈有關半導體研發的新建議。

今天，PCAST致信總統，提出實施“CHIPS and Science Act”的建議，包括：

• 為跨學術機構（包括少數族裔服務機構和社區學院）的半導體勞動力發展建立國家微電子培訓網絡；

• 通過降低創業公司的准入門檻來促進創新；

• 建議開發“chiplet platform”，使初創公司和研究人員能夠以更低的成本更快地進行創新；

• 制定一項包含基礎研究和重大挑戰的國家半導體研究議程，例如，建造第一台“zettascale 超級計算機”，其速度將比當今最快的超級計算機快 1000 倍。

白宮聲明中表示，完整的 PCAST 半導體報吿將於今年秋季發佈。白宮同時強調，“CHIPS and Science Act”將致力於實現以下目標：

一、鞏固美國在半導體領域的領導地位；

“CHIPS and Science Act”為美國半導體研究、開發、製造和勞動力發展提供了 527 億美元。這包括390 億美元的製造激勵措施，其中20 億美元用於汽車和國防系統中使用的傳統芯片，132 億美元用於研發和勞動力發展，以及5 億美元提供國際信息通信技術安全和半導體供應鏈活動。

它還為製造半導體和相關設備的資本支出提供 25% 的投資税收抵免。這些激勵措施將確保國內供應，創造數以萬計的高薪、工會建設工作和數以千計的高技能製造業工作，並促進數千億美元的私人投資。

該法案要求接受者展示重要的工人和社區投資，包括為小企業和弱勢社區提供的機會，確保半導體激勵措施支持公平的經濟增長和發展。

這些資金還帶有強大的護欄，確保接受者不會在中國和其他相關國家建立某些設施，並防止公司將納税人的資金用於股票回購和股東分紅。它還將通過要求使用法案資金建造的設施的Davis-Bacon prevailing 工資率來支持高薪的工會建設工作。

二、促進美國在無線供應鏈方面的創新；

“CHIPS and Science Act”包括15 億美元用於推廣和部署使用開放和可互操作的無線電接入網絡的無線技術。這項投資將提升美國在無線技術及其供應鏈方面的領導地位。

三、推進美國在未來技術方面的全球領導地位；

從人工智能到生物技術再到計算，美國在新技術方面的領先地位對我們未來的經濟競爭力和國家安全都至關重要。對研發的公共投資為未來的突破奠定了基礎，隨着時間的推移會產生新的業務、新的就業機會和更多的出口。

“CHIPS and Science Act”將在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 (NSF：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 ) 設立一個技術、創新和合作夥伴關係理事會，專注於半導體和先進計算、先進通信技術、先進能源技術、量子信息技術和生物技術等領域。它將加強研究和技術的商業化，確保在美國發明的東西在美國製造。該法案還將重新授權和擴大能源部科學辦公室和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所的基礎研究和應用啟發研究，以保持美國在科學和工程領域的領導地位，成為美國創新的引擎。

四、促進區域經濟增長和發展；

“CHIPS and Science Act”授權 100 億美元投資於全國的區域創新和技術中心，將州和地方政府、高等教育機構、工會、企業和社區組織聚集在一起，建立區域合作伙伴關係以開發技術，創新和製造業。

這些中心將創造就業機會，刺激區域經濟發展，並使全國各地的社區在人工智能、先進製造和清潔能源技術等高增長、高工資領域處於領先地位。它還授權美國商務部經濟發展管理局 (Economic Development Administration：EDA) 實施一項價值 10 億美元的 RECOMPETE 試點計劃，以緩解持續的經濟困境，並支持最貧困社區的長期全面經濟發展和創造就業機會。

五、為更多的美國人提供 STEM 機會，讓他們參與高薪的技術工作；

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 (STEM) 教育和勞動力發展活動對於發展以未來技術為基礎的新興產業的高技能工作所需的技能至關重要。為了確保更多來自全國各地、所有地區和社區的人，特別是來自邊緣化、服務不足和資源不足社區的人，能夠從 STEM 教育和培訓機會中受益並參與其中，“CHIPS and Science Act”授權新並將 STEM 教育和培訓的投資從 K-12 擴大到社區學院、本科和研究生教育。

六、在 STEM 和創新方面為全美國創造機會和公平；

該立法授權投資以擴大研究機構及其服務的學生和研究人員的地理和機構多樣性，包括支持歷史上黑人學院和大學 (HBCU) 和其他少數族裔服務機構的新舉措，以及其他學術機構為歷史上提供機會。這主要主要通過國家科學基金會 (NSF) 服務不足的學生和社區。

“CHIPS and Science Act”還擴大了研究和創新資金的地域多樣性，以利用美國各地的人才和想法。該立法還賦予機構和機構打擊科學領域性騷擾和基於性別的騷擾的使命和工具，這是太多美國人蔘與 STEM 的明顯障礙。

這些公司將成為受益者？

據美國銀行稱，英特爾被視為美國芯片和科學法案的最大受益者，但他們警吿稱，這對這家美國半導體巨頭來説並不是“靈丹妙藥”，因為中國台灣可能仍是半導體世界的中心。

美銀分析師 Vivek Arya 指出，280B0美元的法案中——包括大約 520億美元的補貼以促進美國國內芯片生產，以及未來十年估計價值 240美元的芯片工廠的投資税收抵免。由此可以看到三個目標：激勵國內生產; 減少對中國台灣領先芯片的依賴；並幫助因芯片短缺而受阻的汽車行業。

雖然第一個目標將會實現，但 Arya 對立法是否會“對減少對台灣的依賴的目標 2 產生任何有意義的影響”表示“懷疑”，因為英特爾 沒有生產 5 納米及以下芯片的技術。而台積電確實這樣做了，但考慮到該國的“硅盾”，它可能不會分享它，Arya 解釋説。

最後，Arya 補充説，很難看出它如何幫助汽車行業，因為只有 20億美元的 CHIPS 法案資金被分配給汽車行業所依賴的後端芯片。

“鑑於資金分配、潔淨室建設和工具部署所花費的時間，在 [2024 年或 2025 年] 之前不太可能有任何有意義的芯片行動產出，”Arya 在在給客户的一份報吿中寫道。

Arya 估計，在未來 5 年，英特爾可能會在 520億美元的援助中獲得價值 100億美元至 150億美元的援助。該公司還受益於歐盟的 CHIPS 法案，因為該公司希望在未來十年內花費大約 880美元在歐洲大陸建設製造工廠。

儘管如此，英特爾 在製造技術上仍然落後於台積電 ，而且該公司的集成設計和製造模式實際上“阻礙了”公司與 Advanced Micro Devices 、英偉達、Marvell 和 Broadcom等無晶圓廠競爭對手的接觸，它們都是台積電的客户。

蘋果被廣泛認為是台積電 的最大客户，其佔台積電產能可能高達 25%。

最後，英特爾的製造能力並未針對 40nm 節點設置，這是“目前大多數汽車和工業產能限制所在”，Arya 解釋説。

儘管如此，CHIPS 法案也可能對其他公司有所幫助，當中包括 GlobalFoundries 、德州儀器、安森美半導體、Analog Devices 、Microchip 、美光科技、KLA Corp、應用材料和 Lam Research 等 ，Arya 解釋説。

寫在最後

彭博社表示，芯片法案是拜登政府努力減少對中國台灣和韓國等亞洲供應商的依賴的核心，並致力於讓本土公司在市場上處於領先地位，並解決供應鏈中斷和由此導致的某些含有半導體的商品價格上漲的問題。

報道指出，拜登的團隊和立法者強調了該法案對國家安全的影響，稱這對於與中國競爭和反擊至關重要。據預測，該法案大部分聯邦撥款預計將流向英特爾、台積電和韓國三星電子，它們現在都在美國建設價值數百億美元的新芯片製造設施。

但在筆者看來，美國這個法案中最讓中國半導體難受的一點在於，拿了美國錢的企業，不能在中國投資先進製程。這在他們進一步限制美國企業向中國提供製造先進芯片所需的設備、並推動建立“Chip 4”聯盟，攜手所謂志同道合小夥伴進一步限制中國芯片發展的背景下，顯得尤為礙眼。

“環球社評”在評論美國芯片法案的時候也表示：

“有人説‘芯片法案’是美國版‘舉國體制’的產物。需要強調的是，它與中國立足於科技自立自強的‘舉國體制’存在根本不同。‘芯片法案’的一個重點方向是給潛在競爭對手使絆子，反映了美國面對中國時越來越嚴重的不自信所導致的卑劣心理。有點像一個班上的同學都在各自複習備考，其中一個人卻起了壞心眼，把別的同學家裏電閘給拉了，讓他們晚上沒法看書，想通過損害別人學習環境的不正當手段來為自己贏得相對競爭優勢。當然，美國的具體做法要更加惡劣，也更加霸道。”

“對中國的半導體產業來説，短期內可能會受到“芯片法案”負面影響，但它不是決定性的，因為它將激發中國自主創新的更強爆發力和持久動力。近年來，這方面的案例已經有不少了。華盛頓搞出一個法案，就能讓中國半導體產業從此就停滯不前甚至倒退了，今天再狂妄的美國政客也不敢這麼想。”環球社評最後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