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場已經接受了消費萎靡、供應鏈緊張這一既定事實後，迎接高估值消費板塊的，只有下跌的命運。

中國家電行業，在近幾年的時間裏，過得並不如意。城鎮化快速發展階段已高一段落，房地產市場也因“房住不炒”坐上冷板凳，身處整條產業鏈下游的家電行業，也難以避免淪為昨日黃花。

在家電行業整體頹勢的大環境下，有一條賽道異軍突起了，那就是掃地機器人。科沃斯與石頭科技，作為國內掃地機器人上市公司的兩大代表，在2020年至2021年短短一年時間內，股價分別上漲約132%、337%，彷彿讓投資者們看到了這條賽道的星辰大海。

去年下半年開始，無論是科沃斯還是石頭科技，股價都遭遇大幅下挫。至今，科沃斯已累跌近60%，市值蒸發逾888億元；石頭科技同樣從最高點回撤約60%，總市值蒸發逾614億元。

兩家掃地機器人公司均遭遇如此大幅回撤，固然與今年美聯儲加息全球流動性收緊、疊加俄烏戰爭導致的全球避險情緒加重有關，但隨着潮水褪去，這條曾被熱捧的賽道，也逐漸顯露出其在商業模式上的弊端。

其中，早年間通過小米為市場所熟知的石頭科技，在逐漸與小米分道揚鑣後，正在陷入更為尷尬的境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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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長：以價代量

日前，石頭科技發佈其2021年及今年一季度業績。2021年，公司實現營收58.37億元，同比增長28.84%；歸母淨利潤為14.02億元，同比僅增長2.41%。今年一季度，公司實現營收13.6億元，同比增長22.3%；歸母淨利潤為3.43億元，同比增長8.76%。

無論是去年整年的業績，還是今年一季度的業績，石頭科技都明顯表現出了增收不增利的特徵。

拆分具體季度來看，2020年至2021年Q1，石頭科技的營收增速逐漸上升，並在2021年Q1一度突破80%。但隨後，石頭科技的營收增速便迅速降低並逐漸趨於平穩，保持在20%以上。

石頭科技過去兩年營收增速的變化，反映的其實是掃地機器人這條賽道市場的增長變化。

2020年，國內掃地機器人行業普遍實現了技術上的較大突破，在疫情帶來更多居家需求的大環境下，被市場教育多年的國內消費者們，對掃地機器人這一解放雙手的清潔電器，報以非常大的熱情，掃地機器人由此開啟新的增長通道。

來到2021年，掃地機器人市場的增速卻遇冷了。據奧維雲網數據，去年，掃地機器人的產品銷售額同比增長了28%，但銷量卻同比下滑了11%。

去年，掃地機器人市場降温，與整體大消費環境較為萎靡不無關係。不僅是掃地機器人，整個清潔類家電的銷量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下滑。2021年整個清潔電器全渠道零售量為2980萬台，同比僅增長2.6%。

相比之下，整個清潔電器全渠道零售額卻達到309億元，實現了同比28.9%的增速。總營收增速能夠維持20%以上的增速，銷量的增長卻僅僅只有個位數，不言自明，產品的平均單價被提升了。奧維雲網數據顯示，2021年，掃地機器人的產品均價較上年同期提升了44%。

眾所周知，在消費品領域，量價齊升是最好的商業模式，例如茅台。但剛在市場中博得一定關注度的掃地機器人，現在卻陷入了只能通過不斷提高價格來帶動總銷售額的被動模式中。

一方面，提高價格帶，勢必會將一些對價格較為敏感的消費者排除在外，在當下消費不振的大環境並未有明顯改善的情況下，掃地機器人越賣越貴，最終結果有可能是銷量越來越低。在達到一定臨界值後，作為非必選消費，掃地機器人產品的單價極有可能會提不動。

另一方面，從某種程度上來説，提價不利於一項新消費電子產品的推廣。在當年移動智能手機萌芽時間，以蘋果、三星為代表的高端手機是市場的主流。但小米的出現，使得移動智能手機的價格下探到了2000元以下的區間，通過破壞式的創新，推動了移動智能手機銷量的增長。

儘管掃地機器人這一新清潔家電品類在國內的市場滲透率較低，2021年時僅約為6%，相比於海外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10%以上的滲透率，還有一定的差距。但眼下，只能通過提價來實現營收增長，“市場空間”的説辭更像是鼻子前掛香腸，近在眼前，卻怎麼也吃不到。

02

壁壘：競爭激烈

不僅僅是營收增速開始趨於平緩，石頭科技在盈利能力方面更是下滑嚴重。2021年Q1，公司的歸母淨利潤增速同比高達150.81%。此後，石頭科技的歸母淨利潤增速便一路下滑。

去年Q4，公司實現營收20.1億元，同比增長29.59%；但歸母淨利潤為3.86億元，同比下降17.87%。

從銷售毛利率來看，邁入2021年，石頭科技的銷售毛利率開始逐季度下滑。

在石頭科技掃地機器人的營業成本中，原材料佔比達到54%。但去年，全球通貨膨脹及俄烏戰爭爆發，推動了銅、鋁等家電必備原材料價格的飆漲。2020年4月至今年3月，LME銅價漲幅已經超過85%，LME鋁價漲幅則超過137%。

不過，對石頭科技歸母淨利潤帶來負面衝擊最大的，還是其大額的三費支出。2021年，公司的營銷費用達到9.38億元，較上年同期大幅增長51.37%；管理費用為1.19億元，同比大幅增長43.02%。

2021年各個季度，石頭科技的銷售費用率逐季度上升，在去年Q4時，達到了16%。各季度管理費用率在去年Q1後，也明顯高於去年同期。

石頭科技去年在營銷上開支幅度增大，便不得不提到掃地機器人這一賽道過去一年來，激烈的市場競爭。

相較於其他小家電，掃地機器人的技術壁壘無疑更高。掃地機器人的工作原理是，基於多種傳感器獲取周圍環境信息，並進行定位、物理識別、路徑規劃與避阻，這一環節需要基於算法與芯片計算，最後通過電機與驅動輪選擇直行或者繞行。

可以説，掃地機器人是低階版的自動駕駛智能汽車。這也是市場早期認為這一行業進入門檻更高、競爭格局相對沒有那麼激烈的重要原因。

但事實上，這一領域已經從藍海市場變為紅海市場。在已有競爭者中，科沃斯牢牢佔據着市場份額第一的位置，過去三年來市場佔有率都在40%以上，這主要得益於科沃斯在渠道上的優勢地位，其在線上線下均有不錯的渠道把控力，尤其是在電商並不發達的海外市場，科沃斯的早年間佈局的線下渠道貢獻頗多。

但石頭科技不一樣。早期接受小米系旗下的順為資本與金米的投資，石頭科技更多是作為小米的供應商這一角色存在於市場中。藉助於小米的線上線下銷售渠道，石頭科技相比於其他掃地機器人品牌，省了不少營銷推廣的力氣。

只是代工廠商當久了，石頭科技心生另起爐灶自己單幹的想法。2016年，石頭科技全部的營收均來自小米的代工，而現在，小米代工的營收額佔比已經不到2%。

逐漸脱離小米，不再做代工商，好處自然是毛利率的上升。2016年，石頭科技的毛利率為19.21%，去年則上升至48.11%。

當然，少了小米這顆大樹倚靠，石頭科技在銷售渠道上，就得自己下功夫了，這就免不了營銷費用更大幅度的支出。

2020年，掃地機器人創業公司雲鯨闖入了市場的視線中。這家公司憑藉自主研發的全球首個洗掃拖一體機小白鯨，一躍在當年的掃地機器人市場份額中排到了第四，並在去年以16.4%的市場佔有率成功將13.5%市場佔有率的石頭科技擠下。

查看這家公司背後的資本，不乏字節跳動等互聯網大廠與高瓴、紅杉等知名創投公司。

像白鯨這樣的潛在的競爭對手，不止一家。因為掃地機器人產品技術還未完全定型，市場中哪怕初創公司，只要在技術上有所創新，便有極大可能像雲鯨一樣推出類似小白鯨的大爆品，從而順勢上位。

目前，國內已有約200個掃地機器人品牌。即使在去年一級市場資本寒冬的情況下，國內獲得千萬級金額融資的掃地機器人項目便有12個，其中億元級的便有7個。

對於石頭科技而言，這便相當於頭頂上懸掛着一根針。也因此，石頭科技在研發費用上的成本開支也大幅提升。2021年，公司的研發費用為4.41億元，同比大幅增長67.74%。

國內市場競爭激烈，石頭科技也沒忘了出海尋求新的市場增長點。憑藉物美價廉的出口優勢，去年，石頭科技的海外營收增長了80%以上，但這一高速增長，也是以石頭科技高額的渠道開拓費用換來的。但隨着海外市場消費補貼逐漸退坡、以及競爭對手降價等，石頭科技在海外市場依然有硬戰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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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掃地機器人近兩年在市場中爆發，不得不承認，給沉悶許久的家電行業，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國內尚且留有大量餘地的市場空間，消費者對於技術發展帶來的需求滿足，這條細分賽道，曾給國內資本市場帶來足夠多的驚喜。

只是，在當前宏觀大環境面前，通貨膨脹短期難以解決，居民消費不振或仍將持續。畢竟，目前掃地機器人還是非必選消費品，量降價升的增長模式，始終是個緊箍咒。身處其中的公司們，在激烈的市場競爭面前，誰也不敢説，自己有着寬厚的護城河。但科學技術發展總是螺旋式上升，掃地機器人的故事也肯定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