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則關於紐約州長向美國總統要呼吸機的視頻席捲網絡,如下:
紐約州長:需要3萬台呼吸機,在線等!挺急的!
特朗普:呼吸機很貴的,紐約州真的需要3萬台嘛?
紐約州長:要3萬台只給400台,剩下的29600人,你想讓誰死······
特朗普原話傳達出來的意思,大致就是,一般情況,一家大醫院(美國)會配備2台呼吸機,人們所説的數字要比實際將出現的數字要大得多,現在突然問聯邦要3萬台呼吸機,你們肯定報多了!畢竟買呼吸機又貴又複雜。
嗯,所以只給了400台,而且還是那種修修才能用的呼吸機。
那麼,問題來了,剩下的沒有呼吸機的人,要怎麼辦?
1
呼吸機到底有多缺?
先來看一看新冠病毒肺炎最新數據。
截至北京時間3月31日12時,全球新冠確診病例突破70萬例,累計死亡34382例,累計治癒89763例。其中,美國以超16萬的確診人數成為了全球疫情最嚴重的國家,意大利、西班牙分別以101739例、87956例排名第二、第三。
(數據來源:wind)
而全球超70萬確診人數的背後,大致需要多少呼吸機呢?
首先來看看到底有多少患者需要用到呼吸機。一般情況下,呼吸機不是用一下就換一個人的,而是一台呼吸機一個患者固定使用。再則,新冠肺炎患者無論是逐漸好轉還是走向死亡,都至少需要10天左右的時間,這意味着,不論是使用方法,還是時間的延長上,都極大地加劇了各醫院對於呼吸機的需求量。
根據中國確診患者的發病統計來看,新冠肺炎患者中重症、危重症的發病佔比分別為13%、6%,那就是説,所有患者中將近有20%的人需要用到呼吸機,而把這20%的數據套在70萬確診人數上,那就是有將近14萬重症患者需要用到呼吸機。
而如果再從重症監護室的配置來看,這個缺口就更可怕了。
有研究機構拿國內的新冠病毒疫情做了參照,為了應對武漢這種級別的新冠疫情,全國範圍所需重症監護牀位數預計達到了23.5萬張,合計擴張牀位數為18.2萬張,那麼至少將需要新增配備無創呼吸機約88261台、有創呼吸機28781台來滿足國家級公共衞生應急儲備。
(數據來源:東興證券)
將這種計算方法套用到全球(除中國)疫情上,截至3月30日,估計海外至少急需新增130萬張ICU牀位儲備。其中,無創呼吸機、有創呼吸機儲備需求量分別約為62.9萬台、20.5萬台,合計需要超80萬台呼吸機。
(數據來源:東興證券)
但令人揪心的是,與這80萬台呼吸機的需求形成強烈的對比,則是各國少的想哭的儲備量。
美國:
美國現有16萬台呼吸機,國家戰略資源儲備裏還有12700台。按照美國醫院協會的估計,疫情大爆發時將有超96萬美國人感染新冠肺炎,而目前僅紐約州就需要至少4萬台呼吸機。
意大利:
意大利由於呼吸機嚴重不足,很多小鎮上一代人幾乎死亡殆盡。目前有大約3000台呼吸機,缺口可能在一萬台以上。
英國:
英國之前提出的羣體免疫不可行,可是錯過了最佳隔離控制時間,他們雖然儲備了5000台呼吸機,但是遠遠不夠,至少還有2萬台的缺口。
西班牙:
西班牙現在是世界第三大疫區,累計死亡病例世界第二,醫療系統全面崩潰,僅醫護人員感染都將近萬人。而由於缺呼吸機,西班牙的醫生不得不被迫拔掉65歲以上老人呼吸機的管子,把生的機會留給年輕人。
除此之外,德國、法國、伊朗、瑞士、韓國、波蘭等一些國家也在急求呼吸機的路上。
2
造一台呼吸機有多難?
為了緩解呼吸機這一巨大缺口,美國、英國等一些國際大牌開始走上了跨界護盤的道路,紛紛造起了呼吸機。
譬如,美國的通用、特斯拉、福特已通過美國政府的批准生產急需的呼吸機和其他醫療設備;意大利的法拉利、菲亞特也將生產呼吸機提上日程;而英國政府也已經勞斯萊斯、捷豹路虎等在內的英國本土汽車製造商尋求保障,希望他們能夠轉移生產呼吸機等醫療設備。
但呼吸機還真不像造口罩、防護服那樣,説造就可以造出來的。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寧願從中國採購呼吸機也不願自產。
3月19日,紐約市市長向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喊話稱:“我們的國家正面臨着嚴重的短缺,我們需要呼吸機,越快越好。接下來的幾周,這個城市將需要成千上萬的呼吸機。我們會竭盡所能去尋找呼吸機,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隨後,馬斯克迴應稱,將開放紐約超級工廠,並立下目標:“本週內完成大約 1200 台呼吸機的分發”。
但從特斯拉的後續來看,造呼吸機的事情似乎並不容易。3月25日,馬斯克從中國買了1255台呼吸機兑現了他的諾言,而又在27日表示,“鑑於需求緊迫,公司將於今晚開始提供其他製造商生產的呼吸機。”
不可否認,馬斯克是一位商業傳奇,從某種意義上來説再度定義了汽車。但必須承認的是,行業的差異性在本質上就是限制了不能隨便“跨界”。
那麼,造一台呼吸機究竟有多難呢?
一部呼吸機的生產,硬件和軟件都不能出錯,壓力驅動系統、患者回路、過濾器和閥門等任何一個零部件發生故障,整個機器就無法運轉;算法作為呼吸機的“大腦”,也需要不斷優化才能達到最優狀態。
而即便是對於專業的醫療設備製造商而言,生產一台呼吸機也可能要花費多達40天的時間。從零起步的跨界企業可能要花費18個月才能實現量產。
所以,看到這裏,大家應該明白為啥馬斯克寧願從中國買也不願自產了吧,因為美國人民等不起呀。一位來自美國小型呼吸機制造商的CEO也曾形象地總結過呼吸機有多難造:
“我們不是在造馬車輪子,而是在造救命用的呼吸機,這得花功夫。”
當然,以上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問題還在於產業鏈上。一台呼吸機由成百上千個配件構成,而配件供應商遍佈全世界,這意味着,在疫情下短期增產呼吸機,對於製造商來説並非易事,還更別提那些半道轉產的企業了。
就拿通用來説,在與醫療設備製造商Ventec展開合作後,通用汽車開始安排原有的供應鏈企業轉產呼吸機配件,問題在於通用的呼吸機有37種必要配件需要全球採購,而第一批配件要到4月6日前才能交付。
由此,説句公道話,特朗普前幾天斥責通用汽車生產呼吸機慢恐怕是過分了,畢竟配件買不到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3
中國呼吸機拯救世界的劇本拿不了
毫無疑問,在這種緊急時刻,全球又把希望的目光放到了中國身上,畢竟之間的“口罩外交”歷歷在目。
據工信部數據顯示,截至3月29日,主要呼吸機企業累計已向全國供應2.7萬多台,其中有創呼吸機3000多台。此外,工信部還表示,3月19日以來短短十天,在保障國內需求的同時,我國已緊急向國外提供有創呼吸機1700多台,達到了今年以來提供國內總量的一半。
看起來,付出了極大代價暫時穩住局勢的中國,又一舉拿下了中國拯救全世界的劇本。但是很抱歉,這一次拯救世界的劇本,恐怕沒那麼好拿。
一方面,我們有創呼吸機的產能,跟我們的人口規模是匹配的,並不是所謂的全球第一大呼吸機生產國。據工信部數據顯示,目前,我國有創呼吸機生產企業共有21家,其中8家的主要產品(周產能約2200台)取得了歐盟強制性CE認證,約佔全球產能五分之一,並不是所謂的全球第1大呼吸機生產國。
另一方面,在呼吸機這些高端醫療設備上,外企一直有着明顯的優勢。據相關數據顯示,全球2019呼吸機銷量排行中,中國本土企業僅有邁瑞醫療、深圳科曼、北京誼安這三家3家進入前10,並且其中兩家排名靠後。
而之所以給全球產生了“第一大呼吸機生產國”的錯覺,那是因為我國疫情防控得力,復工之後,呼吸機產能得到快速提升罷了。
就比如説,今年2月,中國呼吸機產量超過1.5萬台,便已經達到了產能極限。中國醫療器械電商平台貝登醫療的供應鏈主管也曾表示,該平台每天收到六七十個新訂單,多數來自各國政府,每份訂單都希望求購數百甚至上千台呼吸機,但國內產能完全跟不上。
“中國的所有呼吸機工廠,都已達到產能極限,但仍在全力滿足國際需求。”
雖然呼吸機拿不了拯救世界的劇本,但從上面的種種動作來看,中國真心是盡力了。與此同時,中國也還在加班加點製造呼吸機,力圖緩解全球缺呼吸機的壓力。
工信部產業政策司司長許科敏表示,目前已實現呼吸機上游853家全國配套商中,有794家復工復產,已簽訂單量約2萬台,同時,每天還有大量的國際意向訂單在洽談。可以説,為了生產口罩,中國企業正在加班加點趕製,大多數企業都是三班倒,一刻不停地生產,甚至部分研發人員也被派上生產線。
因此可以放心,中國生產的下一波呼吸機正在馬不停蹄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