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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坦露心聲:曾有過自卑感、有過掙扎、甚至做好被亂棍打死的準備
格隆匯 01-16 09:00

作者:楊芳

來源:啟陽路4號

“不知道朱總理怎麼看住宅市場?”

1997年11月,朱鎔基總理到深圳調研,王石作為企業家代表參加總理座談會並彙報工作。機智的王石選擇的題目不是房地產,而是“分税制前後對企業的影響”,這也是朱鎔基1993年力推的改革。朱鎔基聽得饒有興致,受此鼓舞,王石提了上述問題。

片刻沉默,朱鎔基反問:“如果取消福利房分配製,房地產行業能成為支柱產業嗎?”王石直接答道:“不能。”朱鎔基再反問:“如果金融市場開放,房地產行業還不能成為支柱產業嗎?”王石再次否定。朱鎔基又問:“消費信貸放開,還不行?”王石字斟句酌:“兩年內不行。”

這時,朱鎔基斬釘截鐵地説道:“我兩年內一定把住宅行業促成支柱產業。”看到朱鎔基如此堅決,王石答道:“既然總理説行,就一定能行。”

然而,潮起潮落。

2008年,王石遭遇人生的至暗時刻。“拐點論”讓萬科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接踵而至的“捐款門”更是讓王石個人聲譽跌到了谷底。

2007年末,王石在某發佈會上回應記者關於“拐點”的提問,王石的“我承認樓市的拐點確實已經出現了”一時引發軒然大波,進入08年,“拐點論”爭議更是達到白熱化階段。王石再次語出驚人,表示自己所理解的拐點是房價的理性迴歸。

2008年“5·12”,在為四川地震災區捐款200萬元之後,王石表示,“萬科捐出200萬是合適的”,並提到“不要讓慈善成為低收入員工的負擔”。

有人評價王石:雖然登上了珠穆朗瑪峯,但是道德高度還沒有墳頭高。

“當時已經做好了被‘亂棍打死的準備,”回憶當時的情景,王石對鳳凰網財經《封面》説道。他事後反思,“當時全國都處於悲痛的情緒中,年輕人希望我扮演的是一個‘能捐多少就捐多少的角色,而我卻採用了一個非常冷靜的説法。”

後來,王石對此進行了公開道歉,萬科也提出了助1億重建災區資金的方案,事件得以平息。

也正是這一年的遭遇,讓王石開始反思人生。用他的話來説,身體的塑造、個性的伸展、智識的提升、社會角色的變化、生死觀的變化都進行了一次“更新”。

進入人生的第三階段,王石的理想之一是把划龍舟推廣到奧運會上去。“我要給你們的父母作榜樣,你看王石69歲了還可以做什麼。”

“我遺囑上,不會插個標杆寫‘愛惜生命,人生無常,這樣活着沒有尊嚴。我不會安於享受,我的人生一定要活得很精彩。”王石這樣説道。

王石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圖注:王石接受專訪

01

王石口述歷史:聽聽朱鎔基總理當年怎麼談房地產?

問:1997年11月,朱鎔基總理到深圳調研,您作為企業家代表參加總理座談會並彙報工作。當時,您彙報主題不是房地產而是分税制。為什麼?

王石:當時,京九鐵路開通剪綵,朱鎔基總理到深圳調研。之後,朱鎔基總理召開了一個座談會,聽取企業彙報。當時一共安排了10家企業進行彙報,一類是房地產企業,一類是出口企業。那年正值亞洲經濟危機,貨幣貶值,政府擔心出口問題,所以,召集了一些從事出口領域的企業家,希望他們能給一些建議,如何刺激經濟。我記得,當時辦公廳希望我談兩個話題,一是萬科的科技化管理,另一個是萬科的股份制改造。

問:您都沒選。

王石:我都沒選,萬科是個中型企業,所以不太適合談科學化管理,而股份制改造,對於國營企業很難推行下去。朱鎔基總理對債轉股感興趣,但和萬科沒有關係。有一個話題會引起朱總理的興趣:分税制,這是朱鎔基總理自1993年起力推的一項改革。所以,我就談了《分税制對企業的影響》。

果然,朱總理一聽分税制,眼睛一亮。我説,分税制之前,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税務是承包制。地方政府同企業也是承包關係。比如,萬科到上海投資,同税務局簽訂承包合同,這是一個基數,每年一個增長比率,萬科與上海簽訂的合同是按每年20%遞增,同實際每年盈虧沒有關係。啟動分税制,同政府的承包合同作廢,雖然1995年規模縮小、利潤下降,税收的基數大了,所以交税的總額依舊增長。

總理聽着舒心就笑了。他問我,要多交這麼多税,你難道對我沒意見嗎?我説沒意見。為什麼?我説,我舉雙手贊成分税制。通過税制改革,第一次從税法上明確了中央和地方是不同的利益主體。換句話説,中央和地方的關係都不明確,哪來的企業和政府的明確關係呢?

我看總理聽得饒有興致,又藉機請教了他一個問題,“不知道朱總理怎麼看住宅市場?”總理反問我,“如果取消福利房分配製,房地產行業能成為支柱產業嗎?”我説不能。萬科把香港新鴻基當作學習的榜樣,萬科雖然是內地最大的房地產公司,但規模還沒新鴻基一年的利潤多,怎麼能成為支柱產業,規模遠遠不夠。

總理又問,如果金融市場開放,房地產行業還不能成為支柱產業嗎?我還回答,不能。總理再問,消費信貸放開,還不行?我説,兩年內不行。事後覺得自己太傻了,按理説,總理問問題,我應該順着説,但我卻一直説不能。

後來,總理斬釘截鐵説道,我兩年內一定要把住宅行業促成支柱產業。我就説,既然總理説行,就一定能行。所有人都鬨堂大笑了。這是我最得意的一次經歷,有段時間,我茶餘飯後還跟人分享這個故事。

我還記得演講前還有一個小插曲,耳聞朱總理向來以數字説話。我就打印了很多利潤、規模、交税情況圖表,但打印機太慢了,耽誤了一些時間。後來,我飛奔趕去了會場,座談會已經開始了,遲到了十分鐘。

不過,總理對我的彙報很滿意,還説我是房地產專家,要聘請我為房地產顧問,笑稱是沒有工資的顧問。我以為總理只是説説而已,沒想到,過了兩個月,建設部、國務院住房辦、國家體改委、土地總局等國務院有關部門來人,約我去北京參加有關內部小範圍研討會。

我活躍了兩個月,感覺到北京是個政治中心,利益團體的平衡中心。我對住宅行業的看法並不特別新鮮,只是,一些專家沒有機會或勇氣在總理面前陳述三個月後我就明白了,還是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企業家吧,通知我去開會也不開了。

02

王石迴應拐點論:對萬科衝擊很大

問:您曾提到2008年的拐點論和捐款門是您人生的至暗時刻。當時的個人狀態是怎麼樣的?現在回想起來,您對這兩個事件有新的認識嗎?

王石:首先,拐點論,更多是對萬科的衝擊。點論的觀點讓很多地方官員都一下不喜歡萬科,因為那時都希望賣高地價。同行也不喜歡萬科,萬科是龍頭企業,帶頭降價,同行都不樂意。業主也不喜歡,因為他們購買房子是希望升值。

所以,拐點論讓大家都感覺不安,除了中央着急,想壓價外,大家都希望價格上漲。這種情況下,這使萬科團隊做事情遇到了很大阻力,大家壓力很大。

03

王石再談“捐款門”:已經做好了被“亂棍打死”的準備

王石:對我個人來説,影響更多的還是捐款門。從某種角度來講,那時,我的人生事業已經到了一個高點,房地產算是做到了全世界老大,珠峯也登上去了,各方面似乎都不錯,但突然一下就打翻在地上。錢和榮譽我選擇了榮譽,但現在似乎都沒了。

而且讓我更煎熬的是,質疑我的人很多是年輕人,80後,這是最煎熬的。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這給我打擊非常非常大。

問:當時怎麼調節的?

王石:就是去登山。現在體會到了還是管理團隊承擔了很大壓力,某種程度上,我基本屬於萬科管理層的精神領袖。拐點論給萬科經營帶來了嚴重影響,這個可以硬着頭皮去給相關部門説軟話。但“捐款門”,難道要對80後道歉嗎?我當時覺得自己沒有説錯,萬科的團隊當然非常着急了,為了彌補我的言論影響,特意加大了對汶川地震的經濟投入。

圖注:2008年,王石於遵道鎮賑災。

當時,我還有一個安排是去新疆探險,團隊勸我不要再去了。後來糾結了很久,在離開的前一天,我還是決定留下來了。那時,非常難過,我一般很少失眠,那一段時間晚上睡不着覺。

後來,我反思了,其實,在地震帶來的那種悲觀情緒下,年輕人希望我扮演一個“帶頭者”的形象,能捐多少,我帶頭捐,我不但沒有扮演這樣的角色,反而採取了一種非常冷靜的説法。如果這個時候餘震再大點,再死傷一些人,我的下場會非常糟糕。

問:當時做最壞的打算了嗎?

王石:我最壞打算就是準備被亂棍打死。

問:沒有這麼嚴重吧?

王石:你還不信。當時,因為捐錢不夠,甚至有人發起號召去衝擊麥德龍,砸麥當勞,情緒就已經到達那種程度了。相關部門還出來解釋,捐款是靠自覺的,不能靠多少來評價,不能做一些違背投資環境的舉動。

但是沒人替我説話,你知道嗎?當時有人建議我,最好的方式就是趕快躲一下,因為大家情緒激昂,根本控制不住。如果再來幾個“王石”,會發生什麼?

但要不要辭職?我説只有幾種情況我會辭職,第一,因為我的言論,股票嚴重下滑。第二,因為我的言論,大家拒絕買萬科的房。第三,當時很多反對我的是80後,萬科60%員工是80後,如果因我的言論,讓萬科這些員工懈怠或罷工,那麼我辭職。所以,如果不是以上這三大情況,我不會辭職,辭職了反而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問:頂着這麼大的壓力,當時有哭過嗎?

王石:那沒有,那怎麼會哭,這只是壓力,並不感到委屈。只是覺得落差,憂心忡忡年輕人的想法。後來,在鳳凰的一個節目中,主持人現場連線問我是否願意當着觀眾面道歉。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説我願意:第一,目前還在抗震救災的關鍵時刻,但因為我的言行,讓大家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分散了抗震救災的精力。我要為這個道歉。第二,因為我的言行給萬科品牌帶來影響,我道歉。第三,對管理層道歉,給他們帶來了壓力。最終,這個事件才慢慢平息下來了。

圖注:2008年,王石在四川中金醫藥包裝有限公司救災點聽取災情。

04

為什麼選鬱亮接班萬科?王石這樣答

問:2017年,您卸任萬科董事長一職。為何這時選擇離開?您怎麼評價“接班人”鬱亮?為什麼選擇他?

王石:鬱亮做得非常好。很早之前,一個企業家來請教我,如何培養接班人,我説我培養團隊,建立制度來挑選接班的人。誰來接班,是從團隊中挑選合適的人來接班,如果不行可以隨時換。如果專門培養接班人,風險會比較大。在培養團隊的時候,肯定要不動聲色地考慮誰第一、第二順位。毫無疑問,鬱亮是優先考慮第一位的。

問:為什麼看好他呢?

王石:我1990年辭去萬科總經理,那時,第一位接班的是姚牧民,他一直負責房地產業務,萬科那時已經確定了房地產主營業務,他接班是正常的。但不久,他就移民到澳大利亞了,鬱亮順位接班。

鬱亮90年代初來到萬科,主要做連鎖零售業務,策劃書是他寫的,之後他當了董祕,後來又做風險投資,之後做財務經理,但從來沒做過房地產業務。鬱亮當時也很驚訝,問我為什麼選他。我説,不懂房地產就不能做了?他一下愣了。我説,真正第一把手是班長,班長是帶一幫人,管理大家的,懂行有懂行的做法,不懂有不懂的做法。你不懂就會重用懂的人。至少經濟、財務等方面的訓練也證明了他的能力。

問:是一個綜合考量。

王石:對,綜合考量。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有一個和鬱亮能力旗鼓相當更活躍的副總找到了我,想回到萬科。此前,萬科曾計劃和華潤置地合併,他去華潤置地當了老總,但最終沒有合併成功,這位老總想回來,我沒同意。鬱亮找到我,問我是不是擔心他回來了,他和這位老總的職位不好安排。鬱亮當時還提議,“他回來做第一把手,我還是做常務副總。”我説,“不是。我都管不了他,你們怎麼管?不是擔心他當了一把手,你們不好相處,而是他回來之後估計還是想自己出去闖。”

中國文化常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認為,用人應該懷疑,用“制”不懷疑,用制度去約束他,而不是信用。這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有很大問題,他只用親信,只能用熟人,只用自己知根知底的人,這樣公司怎麼能做大?對我來講,你怎麼看我不重要,更多是他的性格和特點是什麼,能力怎麼樣。

我記得,之前有一個萬科的高管離職去別的公司了,因為對方給的條件不可抗拒。我當時就給這個高管説,兩年內,你絕對回來。果不其然,一年後就回來了。因為他適應萬科的環境,所以肯定回來。

05

萬科不服被對手趕超?王石:恰恰相反

問:萬科在1992年就坐上了行業老大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年。最近幾年被碧桂園趕超了。原因是什麼?

王石:不僅是碧桂園、之前恆大、萬達、綠地都超過,萬科有時好像連第二都不是。

問:有不服嗎?

王石:恰恰相反,行業老大當然好。行業老大有沒有號召力,當然有,行業老大牛不牛,當然牛。但大是不是目的?大不是目的,大是個結果。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一定和企業的文化性格結合起來,如果文化性格是做精品,做精品做不大,因為他的服務羣體是中產階級。

但是你為了大而大,最簡單做法就是搞兼併,兼併幾個就大了,最終發現一味為了大,最終結果都不好。萬科曾經歷過一個為大而大的過程,從開始做房地產,整合房地產行業,成為行業第一,但這個階段已經過去了。最優秀的企業,追求的不是“最大”,而是最優秀,最優秀就必須做到產品、服務等被消費者接受認可,並不追求每個消費者都買得起。這樣的結果,能否做到最大,也可能是最大,也可能不是最大。但達到這樣的企業文化訴求後,這個企業才有競爭力,不僅現在有競爭力,將來也有競爭力,這是我對萬科文化的定位。

實際上,相當一段時間,因為萬科成了老大,我和管理團隊一直有壓力,接下來怎麼辦?所以,不要有這樣的情緒,不要為大而大。

當然,萬科的管理層也有爭強好勝的,這些年輕人比我年輕十幾歲,想法不一樣。但我覺得應該更長遠點看,很多我的決定,事後他們會不得不承認,還是董事長考慮得對。現在萬科到老二,甚至到老三,老四,沒有什麼不好。

06

王石:房價會調整到適當價格,但也不會很便宜

問:其實您不是很在乎?

王石:沒什麼。不是那麼在乎,關鍵在乎的還是我們客户的感知度。我們房地產行業最大的一個參照系是日本的房地產行業。日本轉型最好的房地產公司是大和。它和萬科比較類似,做住宅地產,但現在它也做城市配套、酒店、寫字樓、商場、學校和醫院等,這些配套服務收入已經佔到了總收入近80%,傳統住宅開發業務不到30%。萬科現在接近90%還是住宅開發,這是萬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所以,現在才是轉型的開始,比大真的沒有什麼意義。

問:現在整個房地產行業都面臨轉型的問題。

王石:至少萬科差不多轉型了五六年了。現在萬科的物業已經今非昔比,我們收購普洛斯後,物流方面已經是第一大物流公司了,很快物業管理也將會成為一個單獨的業務,做到行業翹楚,很快還有第三、第四、第五個業務板塊會凸顯。

恰好現在是中國城鎮化的第二個四十年,序幕才剛拉開。雖然,農村城鎮化過程中高增長的第一階段結束了,但整個工業發達國家城市化的過程還沒有結束。這個過程中,如何從製造產業、農業化向工業製造產業、服務業轉化,這中間的細化和分工才剛剛開始。對於房地產行業來説,現在也才剛剛開始,真正的精彩在後面。

問:馬雲説未來房價和葱差不多,您認可嗎?

王石:我不去評論,因為現在都是標題黨,我再評論,就刷屏了,我也不知道他説這個話的背景是什麼。

未來科技如何發展,甚至智能人取代人。這是有可能的,這是哲學命題,不是現實命題。但在這之前,人性是不會改變的,身體的尺寸不太可能出現顛覆性改變,人不會變成兔子那麼大,城市空間的訴求不會有根本性的變化。

我想説的是,人再怎麼有錢,他居住的環境,居住的空間不能太大,太大會受不了,這和有錢沒錢沒有關係。也不能太小,太小太閉塞,就像香港很多房間像籠子,就成了一個社會問題。所以,要大小適中。

我去了全世界這麼多地方,遊學去了這麼多大學城,我最喜歡的大學城是劍橋,因為劍橋的街道兩邊還是中世紀的風格,它是馬車的街道,兩頭很窄,房屋最高不過三層,它的尺度是人性的尺度空間。

所以,我不想斷章取義。我認為,房價會調整到一個適當的價格,但它會很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問:您的新書的題目是《我的改變》,除了去登山、留學、挑戰不同領域等,這些給您帶來的改變。那您的妻子,田樸珺女士給您帶來哪些改變?

王石:這是大家非常關心的話題。但我們最好免談,也不太好談。

鳳凰網財經:您大概評價一下她?

王石:我們不談這個話題。

07

王石:香港地產一大紅利是土地紅利,但可能帶來過度依賴

問:回到您的主業——房地產,您認為現在房地產行業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包括香港房地產的問題能給內地一些什麼借鑑?

王石:現在問題是地價太高,房價太高。但確實,香港的幾大紅利中一大紅利是土地紅利。土地紅利本身和我們土地所有制有關係,我們土地所有制是公有的,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公有土地轉讓獲利的是誰?除了使用過這些集體土地的所有者或單位有一定補償外,多數收入是政府獲得了。政府依靠這些收入進行城市基礎建設,這是正面的作用。但從負面來看,它會有一種吸鴉片似的過度依賴,會導致高價拍賣,結果就是高房價。依賴土地,依賴房價,這不僅僅是中國獨有的,比如美國、歐洲、日本都是。日本給我們一個很大的教訓是房地產泡沫破裂之後帶來的危害。所以,過度依賴高地價,高房價,這是非常危險的,尤其現在資源配置,更多資源湧向土地市場,它更多是一種虛增的泡沫,沒有實際意義的。

我提出拐點論,是基於我的理性思維。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來臨時,我們不得不穩住經濟,採取措施刺激經濟,所以,我們錯過了一個窗口期。現在採用貨幣刺激政策是國際大環境共性,出口不行,又轉向房地產。所以房地產又開始新一輪的地價增長,房價增長等輪流增長。

萬科一直有警覺,也正是在這警覺期間,萬科成了老二。但也正是基於這樣的預判,萬科沒有被掏空,萬科的現金流一直比較好。現在的調整大方向是對的,過去一刀切,現在區別對待。總的來説,雖然,市場資金偏緊,但方向對了。我們再指望房價反彈起來不得了,這會害死人的。

問:現在明確不把房地產作為短期刺激經濟的手段。

王石:那個我不好更多評價。只能説我們還有很多需要去適應,當前的變化已經到了嚴峻時刻,但很多房地產商沒有做好準備。

問:萬科提前做了準備?

王石:我們真的提前做了準備,但是我們也面臨着考驗,希望在這個嚴峻考驗當中,我們交好答卷。

08

王石:如果你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那就被束縛了

問:您33歲時創立萬科,66歲時辭去萬科董事長。您提到這兩個時間節點,剛好把人生分成三個階段。那麼,回顧前兩個階段,您能最驕傲的事和最遺憾的事是什麼?

王石:第一,從我個人來説,非常感恩這個時代。我出身在中層幹部家庭,姐妹比較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然生活在城市,但眷戀農村的生活。我從當兵、當工人、當技術員、工程師再到深圳創業至今,感覺人生真是豐富多彩。

圖注:王石在耶路撒冷乘坐公交車去上學

第二,不忘初心。從過去到現在,我其實不是很有自豪感,也並沒有覺得自己了不起,反而有些自卑。其實,一步步走到現在,我對自己沒有什麼過高的期望,對後代也沒有高的期望。能走到現在,很多收穫都是意想不到的。我不太喜歡用什麼遠大抱負的詞,比如我住五星級酒店不習慣,樸素慣了,我住商務間就一張牀,我覺得套間很浪費。什麼是不忘初心,我覺得挺好的,珍惜一切,不要認為一切理所當然。

第三,無論未來如何,我還是帶着好奇心生活。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去探索,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了不起了,你就已經把自己束縛在那兒了。

比如,我去哈佛上學前,我發現我的小祕書非常認真地看英文。我問他,為何最近對英文感興趣。他説要跟我去哈佛。我一愣,我去哈佛學習,你去幹嘛?他説是公司安排的,還安排了司機等。我一聽就笑了,我到哈佛學習,還帶祕書班子去。最後,我還是一個人去的,一個人搭地鐵,一個人辦信用卡,一個人住,到現在還是這樣。我覺得我還有活力,不要再把我擺到什麼位置上,我還要創業。

圖注:2013年10月,王石入學劍橋(夜行劍橋攝於劍橋高科技園)

很多人説我特別嚴格要求自己,特別自律,這其實都是我掙扎的結果,不是我本人就很自律、就是鋼鐵。我可能很會掙扎,但我覺得人生這樣才好玩,才有意思。我不想給人印象,我就是了不起,我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09

王石的新理想:要把划龍舟推廣到奧運會上

王石:如果我還有什麼理想主義,我希望能給你們的父母做榜樣。你看王石69歲了,還可以做什麼。我現在有這個資源整合能力,我願意帶頭去做。比如划龍舟,我準備把划龍舟推廣到奧運會上去,這是我的理想之一。

圖注:2017年5月於揚州,王石參加“深潛艇進·揚州大師賽”

以前,奧運精神強調“更快,更高,更強”已經遇到瓶頸了,因為人類的極限不可能再高了,不可能再快了,不可能再強了。再更快,更高,更強?使用興奮劑嗎?這是反人類的。所以,奧運的精神一定要轉變,轉成廣泛的體育運動參與精神,青奧會、殘奧會就是在鼓勵廣泛參與,男女平等,以前女子金牌可能只佔到十分一,現在可能一半甚至更多。

恰好龍舟是代表着廣泛參與的項目。現在龍舟已經不止是中國流行,在國際上也很流行,但很可惜現在不是奧運項目。我們2008年曾經申請兩個選項,一個武術,一個龍舟,我們選了武術,但武術難度大,龍舟特別符合新奧運精神。所以,我就想把龍舟推廣出去,洋龍舟就是賽艇,也要推廣,把龍舟推到奧運會上去,這是我的新的夢想之一。

圖注:2016年11月於雲南,王石參加“2016艇進滇池深潛盃賽艇友誼賽”

10

王石:要有尊嚴地活着

王石:人生的第三個階段已經來了,應該怎麼做?一定做得精彩,如果不精彩,沒有意義。我遺囑上,不會插個標杆寫“愛惜生命,人生無常”,這樣活着沒有尊嚴。我希望我能做一個榜樣。你想要長壽,如果有錢可以去尋求最好的醫療服務,但我不會那樣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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